《都市憶往》
知音

我和楊茂麗都是離鄉別井,往外地唸初中的插班生。從剛認識的第一天起,我倆就時常出雙入對了。

她是班上最特別、最引人注目的鋒頭人物。她的談吐、她的舉止、她的服飾都帶有城裡人的時髦。還有她的一雙丹鳳眼,飄乎乎的,深不可測,一隻小巧玲瓏、高挺的鼻子上染有雀斑,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撲點白粉掩飾著,薄薄的嘴唇上塗著淡淡的口紅,小小的鵝蛋臉上,擦著粉色的胭脂,使她的面艷如芙蓉。

班上土里土氣的女生們,不知是嫉妒還是看不順眼,趁上體育課時,大家圍著她,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,最糟糕的是我也湊熱鬧反問了她幾句。但萬萬想不到,以後的日子,我們會成為最要好的朋友。

我倆的宿舍隔得很近,一同上學放學,成了每天的習慣。慢慢的,我們暢所欲言,無所不談,連上茅廁、散步都在一塊。校園內外,到處飄蕩著我們的歡聲笑語,如林中的小鳥,歡快活潑,嬌鳴清脆。

上課的時候,我倆喜歡做小動作,甚至給全校的老師起綽號。這種惡作劇的事情,都是我說了算,她只有旁邊提意見的份。

我倆的語文成績一般,數學考試每回不超過四十分,是班上的黑五類。但她很得班主任的寵愛,處處關心她。放學時,師生同去食堂拿飯,如果下雨天,年青的男班主任還為她撐傘。甚至,連社會青年都知道她的芳名。

有一回,我倆去供銷社(國營商店)買東西,路上忽然冒出一女青年,唐突的問:「你就是楊茂麗?」然後,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,全神貫注的看牢她,好像我就不存在似的。

每回去她的宿舍,窗口對面的陽台上老站著一個黑黑的男孩,想跟她搭腔,顯然是追她。那時候,我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愛情。

我們有個共同愛好,喜歡吃零食。葵花籽和冰棒是常買的;煉乳牛奶罐頭當點心;小吃店裡的餛飩湯經常光顧……,這一些是我們「享受青春」的唯一樂趣。

她喜歡唱越劇,我也喜歡,每回唱「黛玉焚稿」那一段,她總是扮林黛玉,而我只好演紫娟。誰叫我長得比她醜呢!

每到星期五晚上,我倆就湊一塊睡,談天說地,嘻嘻哈哈鬧到凌晨三點多才安靜,話匣子裡裝著永遠說不完的話。

這種無憂無慮快樂的日子不長久,初三的上半個學期,楊茂麗突然提早離開了學校。她和年青的數學老師,兩個班的女生最喜歡的「溫和先生」周老師戀愛了。那個晚上我去了她的宿舍,她的媽媽臉帶不悅地與周老師及女兒坐在一起,他們三人好像在爭論什麼。我成了局外人,就匆匆離開回宿舍。

我趴在書桌上哭了,想起以前的快樂日子,想到今後的孤獨,淚水浸透了,眼睛哭腫了,完美無瑕的心開始劃上一道傷痕,才隱隱感覺到分離的痛苦。

我記起了一部電影「知音」的主題歌,我倆常唱的一首:

山青青,水碧碧,高山流水雲依依,

一聲聲,如泣如訴,如悲啼,

嘆的是,人生難得一知己,

千古知音,最難覓……嗯

歲月如梭,光陰似箭,無怨無悔的青春之歌,永難忘記的好朋友。

美國 蓮花敏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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