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聚會就只有我們三個麼？

吳緣會來的。留她一個位置。

我們笑語吞茶，殺了幾個蘋果，在竹木綠夢、古樸雅致的裝飾環境中，邊吃邊賞。討論人生為何輾轉皆夢，討論愛情的火熱為何很難調控？「收其放心」（孟子語）？油電著火，要以泡沫粉劑來滅；木板著火，要以水來滅；愛情的野火，莫非要請老天爺下雨澆之？

又討論總統選舉，三個人選了不同的三個。誰最後勝出，要等吳緣來投一票。

靜默中，一張奇秘的《輪迴交響曲》已退出，新進入一張《人鬼情未了》。琉璃窗被黑色的南風輕扣著，彷彿有一位剛走下飛碟的外星人在靠著窗喘氣。我們靈魂的耳朵彷彿聽到了屋外很遠處。

吳緣還沒來，莫非她半路遇到塞車？交通事故？手提電話呼了她折回頭？忘記了聚會？要加班？還是故意……。

我們中三個人中有一個特別想她，用力地想她。想得眉頭都鎖住了一切安閒與自由。偏偏越想，對方越「走得慢」，慢至過了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，慢至我們散去。

散了之後，還是沒有影。老天曉得，半夜裡也沒有什麼影子臨近這聚會的茶室，沒有，連平時愛偷偷摸摸上來的蟑螂小姐也沒來。

在回家的車上，那一個心中有事的人一跺腳：

「早知道她不來就不想她，搞得我一晚上沒放鬆過，心跳異常。」

我笑道：

「吸取教訓。以後不管約了誰，當一回事也不當一回事。」

他搖搖頭：

「我可以完全當一回事，也可以完全不當一回事，就是不能當一回事也不當一回事。安處於中道是最難的。」

我說：

「難也要盡力去做。做到就是自在人，自在佛。注意把平時修法禪定的覺受和定力延續於日常生活當中。平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，都應該自然而然地體現出你每日修法念經的成果。」

「做心的奴隸，常被外界情形牽制；做心的主人，我欲如何就如何。」

「定力的實際運用，開始時有相當難度，但堅持下去，終會『向來枉費推移力，此日中流自在行』（宋．朱熹《泛舟》）。」

小東子